有些人對西方民主政體下的多黨透過選舉輪流執政的安排有質疑。主要的問題是政黨須透過選舉去爭取選票以取得執政地位,故政黨及政客們為了當選,就對選民作出各種承諾,但這些承諾卻可能只是考慮選民的短期利益,卻忽略社會整體及長期的利益,導致政府不會也沒動機去處理社會的長遠問題。
還有,政客們只會在競選時才記得要爭取選民的支持,一旦當選就不再理會選民,只是到了選舉的時候才又會回來乞票。民主選舉根本不能讓公民在非選舉的時間能有效地參與管治。而為了贏得選舉,政黨會傾向把注意力集中於一些爭持激烈的選區,對這些選區的選民作出多種承諾,卻忽略那些他們穩操勝劵的選區的選民,造成不公。
結果是人民雖有權選他們的政治領袖,但多黨輪流執政及競爭性的選舉制度卻扭曲了整個管治程序。政客為了得到選票,只著眼於短線和會令他們當選的利益考慮,置社會整體利益不顧,損害了社會的長遠利益。人民也根本不能真正參與管治。
因這些缺失,有些人認為根本不需要西方民主政體的多黨選舉制度,尤其是非西方社會在現代化的路徑上。他們相信及希望有一個權威政體,官員們都能大公無私,並具有高度智慧、知識、及技巧,廉潔及高效地為社會謀取整體及長遠的利益。在管治的過程中,人民的基本權利亦能得到照顧,除必不得以為了大義的需要外,政府是不會損害人民的基本人權 。人民亦會被容讓參與管治過程,有機會對他們面對的問題直接表遠意見,而官員會盡可能尊重這些意見。官員們更會為了實現國家富強及人民都能公平地分享到成果這目標,而願意鞠躬盡瘁。
若能真的有這種政體並有能操作這政體的官員,那的確是不需要民主多黨選舉的。民主多黨選舉要達到的不及這種政體,但民主多黨選舉要做的,這政體可能以更確實的情況下實現,且會免卻民主多黨選舉的各種弊病。若這種政體 真的可以實現,那的確是一種非西方社會現代化的另類模式。
不是說這種管治體制、模式及官員不可能出現,但那卻是對人類所可能達致的水平一個相當嚴格的要求。在人類歷史中,在不同的人類社群內,可能曾出現過屈指可數能達到這種近乎聖人水平的管治者。這些智者與仁者都必是那社群內名留青史的偉人。但要上述這種政體能成功達成其目標,所需要的卻不只是最高領導人屬這種高水平的聖人型官員,而是需要整個管治團隊,至少是高、中層的官員都是接近這種水平。國家愈大,就需要愈多這類型的官員。
只是從人類的本質看,能在同一時空出現大量的聖人型官員的機會是極之小,故這種政體能出現並成功的機會率是近乎零。人類本質是有限的,或說所有人都是一個有限的生命體。人的有限性有多方面。一、物質條件的局限:人不能超越時空,故他不可能全面掌握所有對管治決策有關的資訊。二、歷史的局限:每一個人都只能按他的成長歷史而為他設定了的視點觀察事物,令他不可能全面客觀地掌握所有的資訊。三、智力的局限:即使是最聰明的人也不能快速有效地處理所有資訊從而作出永遠是正確的決定。四、能力的局限:無論能力多高的人,也沒有絕對把握可解決所有複雜多變的管治問題。
五、 情感的局限:人不能常常不受環境影響而冷靜地作出恰當的判斷。 六、利益的局限:要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顧自己的利益而只著眼於大義,那是不可能的。七、由差異而產生的局限:因人之間必有差異,而這令人與人之間的利益無可避免地會出現衝突,而這種衝突是很難由官員憑他們的判斷就能得出利益衝突各方都願接受的解決方案。八、容忍差異的局限:每一個人對容忍差異都有一條界線,但人要和諧共存就得包容差異。人是需要不斷反思,才有機會擴大自己的包容量,以容納更多的差異來減少衝突。不過,官員是很難單向地去拓展自己的包容度的 。
基於人本質這些先天的局限,能達致這種水平的人可以說是千萬中選一,更不要說整個管治團隊都能達這水平了。反之,西方的民主多黨選舉政體,雖存在著上述的弊病,而要處理這些問題,也是需要提升人的素質才可以,但所要提升的反不是官員政客們,而是普羅的選民。但他們也不用提升至聖人的級別,而只要大部人都能超越一點兒眼前的個人利益,包容差異多一點兒,對公共事務積極多一點兒,思考問題多一點兒,憐憫心多一點兒,正義感多一點兒,這些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因政客們自然會因人們改變了的選擇而調較策略,當然他們也得與其他人作那麼一點兒的改變。這些一點兒的改變,雖較聖人的素質是微不足道,但若社會內大部份的人都可做到,那較由一群聖人級的精英管治者所能產生出的能量可能是更大的。
當然我不是說這是容易達到,不然西方民主社會也不會出現上述的問題,但我相信人雖有局限,那一點兒的改變還是可能的,至少比在社會內出現一大群聖人的機會要來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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